第四十七章 末日的灰尘(1/ 2)
我们冲上了悬崖,然後看到两个人正向阿纱嘉冲了过来。他们射出数道能量刃,阿纱嘉在空中腾挪了几下,勉强将能量刃躲闪了过去。
我立刻打出了六枚高强度能量弹,阻止了那两个人的突进,然後拔出神宫冲到了阿纱嘉的旁边。
那两个人躲过了我的攻击,不过如我计划的一样,突击的行为也被中断了。
「停手!!我们不是有意的!」两个人中的男性抬起手里的剑大叫了起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很坚决的提升自己的能量,并且做好了厚厚的防护罩。梅尔菲斯他们就在我的身後,他们也完全没有因为这一句话而解除战斗状态的意思。我们并不是什麽都不懂的菜鸟,所以不可能凭对方这麽一句话就放松警惕。
「我们不认识她的能力,突然冲上来的时候我们把她误认为魔兽才动手的。」那个男的继续说道。
我晃了晃手里的刀,示意让他们走。这一男一女两个战士向後退去,在退出了几米的安全距离之後小心翼翼的飞走了。
这是一片还算宽阔的高地,顺着山脊一眼望去视野非常不错。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块裸露的平滑山体,所处的地势是附近最高的一块。而那两个家夥撤走的方向上,我看到了呆在高地上的另外一群人。
那群人足足有二十多个,很明显,这一对战士和那群人是一起的。他们或许是情侣之类的关系,在群体的聚会中擅自跑到了这边来享受私人空间,结果却被突然窜上来的阿纱嘉吓了一跳。
那群人离我们大概有两百米,而且在骚动之後并没有过来找我们麻烦的意思。
「竟然还有其他人会来这里玩……」初邪皱着眉头瞥了那边一眼,带着一点点不快说道。
「或许是巧合吧。你有没有事?」我收回了能量,然後把沉重的背包扔在了地上,问阿纱嘉。
阿纱嘉没有回答我,而是扭头眺望着我们身後的方向,好像被什麽东西给吸引住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视野的尽头是一片乳白色的云雾,而整个铁辉城似乎被我们踩在了脚下一般。从这个高度俯瞰远方的那座巨大城市可以将它一览无遗。阳光的照耀下,好像从这里就能嗅到整座城市里欣欣向荣的气息。
「怎麽样?早就听说这个地方不错,没想到比想象中还要好。」初邪带着得意的语气说道。
「倒是个露营的好地方,你听谁说这里的?」我问。
初邪没有回答我,她顿了几秒,然後开始招呼着其他人整理东西。
虽然察觉到了异状,但既然她不想说我也就没有继续追问。我和梅尔菲斯两个人费了半天的功夫在忽强忽弱的山风之中支好了帐篷,而女孩子们则把其他的杂物井井有条的摆在了厚厚的垫子上。
「哎呦,真是要野餐麽?」我笑道。
「你快来弄这个!我不会弄!」初邪一边摆弄着烤肉架一边朝我招手。
女性安装东西的能力和男性的缝纫能力有的一拼,初邪她们已经把插杆和脚架摆了一地,歪歪扭扭的拧了半截的框架躺在中间,颇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带着一点点逞能的情绪,我三两下就装好了烤肉架。在这期间,另一个男性则连看都没向这边看一眼,梅尔菲斯这家夥连最基本的客套都不屑於去做。
又沉又重的燃料从一开始就获得被装进我们背包的资格。初邪虽然不擅长火焰系的法术,但是点个火什麽的还是相当轻松的。烧热了铁架,我兴致勃勃的接手了烹饪的工作。
「把那个肉派给我。」梅尔菲斯坐在刚搭好的椅子上,对我勾了勾手指头。
我们带了很多生鲜的食物现场料理来满足自己的口腹,肉派这种东西只是以防万一而准备的成品。这家夥竟然放着我这个高级厨师的料理不吃,却来索要那种垃圾食品。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拿这个去吃!」我没好气的把刚刚烤好的一份牛里脊放在盘子里给他递过去。富含脂肪的肉排被烤成了金澄澄的焦黄色,均匀涂抹的胡椒在热气的熏腾下散发出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你做的太难吃了。」梅尔菲斯下评语道。
他的话刚说出口,其他端着盘子正吃着高兴的女孩们全都扭过头来看他。
「我觉得不错啊。」连一直看我不顺眼的卡门都给了积极的评价。
梅尔菲斯瞥了她一眼,「你的口味有问题。我可是吃了很多次他做的东西,能下口的次数寥寥无几。」
我气得鼻子冒烟,「明明是你自己的舌头有问题!爱吃不吃!」
撂了挑子,我端着吃的坐旁边歇着去了。
初邪笑眯眯的过来给我揉肩,「很好吃的很好吃的,你看大胃王都吃的那麽开心呢。」
我看了一眼阿纱嘉,脸绷不住了。女孩子们饭量本来就不大,烤了半天,初邪和卡门都没吃多少,光就让阿纱嘉一个人消灭了三个人的量。
初邪那三个字的评语不是什麽好话,好在阿纱嘉根本不明白什麽意思。王女大人一边吮着手指尖一边凑了过来,拽着我袖子,拿眼睛一个劲儿往还没动过的生肉上比划。
我长叹一口气,把自己的盘子递了过去,「先吃我的吧。」
「走,咱们两个自己烤。」
还没等阿纱嘉接手我的盘子,初邪就挡住了她,把阿纱嘉拉去了烤肉架那边。她的意思是让我歇会吃点东西,虽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儿,但总让人心里暖暖的。
本来让梅尔菲斯闹的不太高兴,一扭脸气也就消了。我拽了把椅子往他旁边一放,开了瓶啤酒,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冰爽的感觉顺着脑门往上顶,迷蒙着眼睛往远处一眺,整座铁辉城在云海之下若隐若现,别提有多舒畅了。
卡门也站了起来,三个女孩凑到了一起开始聊起了不知道什麽话题,清脆的、柔软的、富有磁性的三种笑声时不时的传了过来。我原来以为卡门和初邪之间会有嫌隙,毕竟这两个家夥的性格里都有相当强势的一面。不过现在看来,她们就算有什麽别扭,也不过是一道好风景和可口的食物就能摆平的程度。
我抬手扔给梅尔菲斯一瓶啤酒,他扔掉了剩下一小半的肉派,加入了痛饮的行列。
「她到底是什麽类型的战士?」我拿酒瓶向卡门的方向晃了一下。
我们这些人所在意的事情往往都和战斗有关。在不久前那场不伦不类的竞速比赛里,卡门所展现出来的能力让我相当感兴趣。
像初邪这种法师是绝对不会穿铠甲的,一来法师的身体素质远不如战士,沉重的盔甲对身体的负荷过大,另外最重要的就是铠甲对魔力的发挥会产生不小的影响。
我一直都以轻便的胸甲作为防具,开始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钱来买好装备,後来则是发现魔力装备会对一些法式产生阻碍。决定这种阻碍的不是装备本身的魔力强度,而是它们的体积。初邪可以穿戴很多附加魔力的饰品却绝对不会穿铠甲就是这个原因。
我的魔力很低,最多也就是在召唤骨质武器的时候消耗一些作为代价。梅尔菲斯却是把魔力当成主战手段的平衡型魔战士,他大地系的法式威力相当强大,所需要的魔力也相当客观,所以他始终没有穿过铠甲。
然而卡门就不一样了,她在竞速的时候很明显使用了以魔力为主导的能力,可是她身上却穿着非常正式的全身甲,这和我一直以来所认知的常识不符。
「我真不知道你当佣兵的时候都干什麽去了。」梅尔菲斯懒散的发出声音。
「我正经做佣兵的时候等级太低,当然不了解他们那些高手的情况。」
「卡门最出名的身份其实是高级附魔师,黑暗精灵王的那把罗睺就是她写的。像这种家夥,给自己弄一身专门减免魔力干扰的铠甲并不难。」
黑暗精灵王是精灵岛的一岛之主,只是不知道他的称号是来自於岛的名字还是他给命名了精灵岛。虽然是很有名的超级战士,但和他的手下和佣兵公会之间没有太多的交集,算是独立於冒险者公会和佣兵组织之外的另一个势力。
在【神都】中,精灵岛是唯一一个完全禁止战斗的区域,想要享受宁静生活而不受打扰的人可以选择居住到那边去。这并不是系统的设定,而是靠黑暗精灵王和他的手下靠实力维护下来的环境。曾经倒是有不少人去精灵岛胡闹,不过再也没有回来就是了。
精灵王的武器罗睺是一把剑,虽然不知道罗睺的力量有多强,但一个零级战士的武器肯定不会弱就是了。只是没人能想到,这把剑竟然是那边那个女人弄出来的。
附魔的能力每个人都可以去学,就好像所有人都可以学法式一样。但附魔能力的难度完全不是记忆手印或者法阵那麽简单,它本身就是一套独立的系统。如果没有经过仔细深入的研究,在普通人眼里哪怕最简单的附魔过程也好像高级编程代码一样令人头痛。
我对附魔完全没有任何心得,所以此时此刻卡门在我眼中的形象立刻高大了起来。
怪不得她那个脾气还能当上S级的佣兵。对一个高级附魔师来言,求着她给自己装备附魔的家夥绝对要排成长队,而所谓的「人缘」对卡门来说就完全不是问题。
【神都】的魔力装备本来就稀有,一件最普通的附有魔力效果的装备也要上万金币,这完全不是抱着娱乐心态进入这个世界的战士能够轻易企及的东西。可想而知,能够制作这种装备的家夥会是多麽受欢迎。
「你让她帮我附魔一下!」我忍不住贪心的和梅尔菲斯说。
梅尔菲斯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你身上什麽东西能附魔?」
他这一问我倒是愣住了。想了想,发现这的确是个问题。我现在全身的家当就是一件反抗军发的再也普通不过的制式轻甲,只有最最基本的一点防御能力增幅效率。拥有赎魂之凯的我本来也不需要依赖其他装备的防御能力,而神宫本身已经是高级武器,想要附魔就要破坏本身的能力构造,完全不值得这麽做。
我懊恼的挠了挠头,如果是换做佣兵时期,能结交上这麽一个附魔师夥伴绝对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连做梦都不敢想。可是到了现在,反倒是用不上了。
「如果按你说的,那她应该算是法师了吧?那身铠甲原来是用来吓唬人的……」我下了评语。
「那女人用剑很有一手,反而魔力没有你想象中那麽强。」
能得到梅尔菲斯肯定的人不多,既然他这麽说了,就证明卡门的近身战斗能力不弱。
「和你打的话,你能赢麽?」
「那是肯定的。」梅尔菲斯一点谦虚的意思都没有。
「这麽有自信?」
「九一开吧。」
「要是和我打呢?」
「十零开。」
「滚蛋!」
正和梅尔菲斯斗嘴,阿纱嘉却从那边走了过来。她看上去不是太高兴,抱着膝盖坐到了我旁边。
「怎麽了?吃的不开心?」我问。
「她们聊的我听不懂。」阿纱嘉带着一点不乐意的表情说,「法术什麽的我都没用过。」
我愣了一会儿,看来卡门和初邪找到了很对胃口的聊天对象,毕竟一个是顶级的法师一个是附魔师,共同的话题肯定不少。
不知道该说些啥,就在我还发愣的时候梅尔菲斯竟然动了。他掏过旁边的一瓶啤酒,隔着我递到了阿纱嘉的面前。
阿纱嘉奇怪的抬起头看过去,梅尔菲斯面无表情的擎着瓶子正看她。阿纱嘉终於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後接过了梅尔菲斯的好意。女孩带着一点野蛮的样子用牙咬开了瓶盖,咕嘟咕嘟的就往嗓子里面灌去。
阿纱嘉从来没喝过酒,所以看她大口灌的样子我有点担心。不过她竟然坦然的接受了酒的味道,还砸了砸嘴。
「想不到会有这麽一天。」梅尔菲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怎麽?」我扭头看他。
「曾经以为战斗就是生命的全部了,曾经以为战斗能够满足我一切的欲望。」
「你觉得自己错了?」
「或许吧,只是觉得这样子也蛮不错的。」
梅尔菲斯的抬起脸,慵懒的将头枕在椅子的靠背上面,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似得。
我抬起酒瓶,和他轻轻碰了一下,然後啜饮。卡门端着一小盘不知道什麽东西走了过来,她坐在了梅尔菲斯腿上,毫不忌惮的俯下身子和梅尔菲斯深深一吻。我扫向还在另一边的初邪,女孩的兴致很高,她眯着眼睛戏谑的笑,对我比划了一个开枪的动作,不知道是什麽含义。
夜幕渐渐的降临,视野尽头的夕阳幻化成了橙红色的火焰,点燃了整个地平线。
我们点燃了篝火。几乎是与此同时,在远处的另外二十个人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我懒散的坐着,但却一直注意着那边的情况。距离不近,所以我没办法观察那群人身上的细节,更没法猜测他们的身份和在这里露营的目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喧闹声在这个时候已经吵到了我们。
初邪在後面几米外的草地上铺了垫子,拉着阿纱嘉躺在那里说着什麽悄悄话;而卡门则把自己烤的东西分享给梅尔菲斯吃,带着某种默契的沉默。
「卡门,听说你是高级附魔师。」我搭话道。
「干嘛?」卡门心情不错,虽然只是简单的回答,但态度还可以。
「你最多能写多高级的武器?」
「你想要我帮你做东西?」卡门倒是很不客气的问。
「不,我只是好奇。一级的装备能写出来麽?」
「可以啊。」
「那岂不是太厉害了?!」
「很麻烦的,写那麽一件必须要品质很好的底器,还要花一个多月的时间,失败率还超高的。我一共就只写过两件一级的装备。」她一五一十的介绍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两件……罗睺应该是其中之一吧?」
卡门看了梅尔菲斯一眼,应该猜到了是谁多嘴,「没错。」
「既然你这麽了解装备的事情,我倒是有另外一个问题想要问问。」
「说。」
「你觉得零级的装备和一级的相比,能够强多少?」
卡门很少笑,不过这时候倒是翘了一下嘴角:「好问题。但是你了解零级装备的事情麽?」
看来梅尔菲斯并没有对她泄露我身上的秘密,不知道是他估计替我隐瞒还是单纯的没有说而已。
「我有一件零级的,而且开了封印。」
卡门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沙舟之城的案子,到底是你做的还是葬敌初邪做的?」
她的问题有些突然,让我反应了那麽几秒。
「我是因为那件事情才被搞上五千万赏金的,你怎麽会问这种问题?」
「一个人杀掉六十多个佣兵,这简直是开玩笑。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不可能一下子干出这种事情来。所以我们都认为是她做的,因为那时候有人看到她在场。可是……如果按你所说,你解开了一件零级装备的封印,那就着实有可能了。」
「的确是我杀的。」我给与了肯定的回答。「我毕竟也是上千万赏金级别的啊,原来还被你们小瞧了。」
「看来真的低估你了……那时候幸亏没抓到你的踪迹,不然还不知道死的是谁呢,嗬嗬。」卡门摇了摇头。
「那时候是借助了超越契约的力量,有些耍赖的意思……」我有些惭愧的说。
「零级的装备就是有这种力量,只不过能够将它用出来的人太少了。一级的装备,只要能够掌控住使用的方法,可以完胜未开封印状态的魔兵器。一直到魔兵器的契约能量被发掘出来为止,一级的武器都还能够占些优势,再发展自然就比不上了。」
「可是魔兵器想要开封印很难。」
「所以一级的装备比魔兵器要贵啊。」卡门又笑。
「看来你很有钱。」我也笑了笑,然後转向梅尔菲斯,「鸦羽之刃的秘密找到了麽?」
梅尔菲斯用手摸了摸刀柄,「有一些。不过有些事情越查就越蹊跷……」
我等着他继续说,可是他就在这句话戛然而止,这让我非常不爽。不过我也没再追问,因为追问以後会更不爽。
我打开系统界面,调出了很久之前下载下来的那封邮件【红函】,这是只有在【神都】这边才能查看的东西。
本来打算重新看一下关於自己能力的数据,可是却发现原本的那个清单已经消失了。【红函】上所有的内容就只剩下了那行倒计时。倒计时已经接近了尾声,距离【末日】只剩下了短短几个小时。
脚下的铁辉城已经点起了密密的灯火,它变成了头顶天空一样的星河。黑夜里的火光,身边的同伴……这个场景很熟悉,但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执意要回到这边,或许就是想要最後体会一下这个世界所留给我的一丝记忆吧。
大家没头没脑的聊天,中间的时候大家还轮番小憩了一会儿。直到午夜渐渐靠近,所有人都围坐在了火堆边,静静的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除了阿纱嘉之外,似乎所有人都拥有着【红函】,因为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在看着内视的系统界面。
「你感觉到了麽?」卡门突然开口。
「嗯?」我奇怪的把注意力转到了她身上,然後发现她正看着初邪。
初邪眯着眼睛,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感觉什麽?」梅尔菲斯问。
「那边有魔力波动。」初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脚尖向山崖另一边的那群人晃了晃。
「我怎麽没感觉到……」梅尔菲斯皱了皱眉眉头。他的魔力水准也不算差,所以会有这种怀疑。
「有特意掩饰的痕迹。」卡门补充道,「一般人感觉不出来的。」
这只说明了一件事情,那边的人无论是要做什麽,都不想让我们发现。或许是为了避免我们误会,但也可能本来就是针对我们所做的法阵。
「有意思。」我向那边瞥了一眼,那群人似乎在整理什麽东西。
初邪对卡门笑了一下,卡门会心的站了起来。我没多嘴问话,因为她们要做什麽我已经猜了出来。
卡门同样用细微的魔力做了掩饰用的法式,初邪借着她那个法式的掩饰开始绘阵。不得不说这两个家夥的魔力造诣实在是令人咂舌,对方隔着几百米的距离都被她们感觉到了,而我近在咫尺都几乎没有感受到魔力的波动。这说明初邪的绘阵时魔力的掌控力非常高,几乎没有多余的损耗,而卡门的掩饰法式也配合的恰到好处,强弱程度完全针对上了初邪的法阵。
所以,就算那边的人真的有什麽打算,我也不担心会有什麽威胁。这个世界上能正面和我们这群人抗衡的并不算太多,尤其是我们中还有【神都】最强的法师之一。哪怕对方的人数远超我们,在初邪的杀伤性法阵之下也只是会白白送命。
因为只是要做一点点预防性的准备,所以初邪画的法阵似乎并不强,她很快就完成了绘制,然後又坐回了我身边。
我继续观望着几百米外的那些家夥,他们玩的似乎很开心,吵闹声越来越响,还有几个人在周围人的歌声中跳着随性的舞蹈。或许我们是多虑了,他们那边的魔力波动大概只是为了在狂欢的时候保持警戒吧。
我们重新归於了平静,然後继续啜饮手里的酒精。
「都不说话好没意思。我们玩个游戏!」初邪举着酒瓶提议道。
「你有什麽花样?」我笑了笑,这家夥想出来的游戏往往都是既有诱惑力而又让人有些为难的主意。
「问个问题,每个人都要回答哦。说出【神都】里的一个地方,必须是脑海中第一反映就出现的!」初邪兴致勃勃的样子。
「塔汀。」卡门非常配合的说了一个城市的名字。
「黄昏森林。」梅尔菲斯也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白雪菲尔德。」这是阿纱嘉的答案。她没有去过【神都】太多的地方,就算去过也没有停留多久。不过那座小镇倒是我和她诞生了真正的羁绊之处。
「洛德曼废城。」我没有思索,直接给出了这麽一个地名。这种游戏如果还弄虚作假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可是当这个名字说出口以後,我才感到有些奇怪。为什麽那个地方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梅尔菲斯猛的扭头看了我一眼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个地方代表着什麽,顿时感觉嗓子一滞。我不该说出这个答案,至少不该在现在说。
无论是初邪还是阿纱嘉都不清楚那个地方的含义,但梅尔菲斯知道,那是我和他以敌人的身份第一次遭遇的地方。
但我能够想起那个地方,自然不是因为梅尔菲斯,当时我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想起那个地方……我现在才发现,原本以为可以永远埋藏在记忆里的人竟然一直都徘徊在我灵魂的某个地方。
在【神都】里面,我最纠结的回忆,我最遗憾的奢望,我最痛苦的抉择……仍然会像这样抓着我的衣角不放。可是我并没有感到愤懑,这种罪恶感或许是我应得的。
我更为担忧的是,如果初邪知道过去的事情依然在我心头占了这麽凝重的份量,她会不会生气……
「初邪,你呢?」我连忙引开大家的注意力。
「我是问问题的人,所以就不回答了。接下来,每个人来问一个类似的问题,就从卡门开始吧~」原来这才是游戏的开始。
「我的问题是杀过的人。第一印象对吧?」卡门几乎没怎麽思考就脱口而出。
「天使之尘。」我说道。这件事情我和初邪说过,梅尔菲斯应该也告诉了卡门,所以并没有引起什麽反应。
「一个没有名字的家夥。那是我在这杀的第一个人,不知道名字,但是就是想起来了。很普通的流氓而已。」初邪淡淡的解释了两句。
「一定要是人类麽?」阿纱嘉补问了一句。
「里奥雷特也可以。」看来卡门很清楚阿纱嘉的身份,应该也是梅尔菲斯和她说的。
「煊童。」她最终说了一个我从没听过的名字。
轮到梅尔菲斯的时候,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Fey·米蕾妮阿姆。」
当他最终还是吐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我忍不住猛的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怎麽,你现在仍然觉得抱歉!?洛德曼废城……你听我提到这个地方,就认为我仍然无法原谅你!?所以你就一定要提那个名字,是不是!!」
梅尔菲斯静静的看着我,「你说了那个地方,我自然也会想到她。」
「杀了Fey的人……是你?」初邪在旁边出声了,「你们两个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我。我杀了他最爱的女人……那个时候最爱的女人。」梅尔菲斯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语有失,所以又加了一句。
「够了。死了的人就不要再提了。」我咬着牙说。
「杀她,这是我唯一後悔杀掉的人,所以……」
「说这些有什麽用!?我不需要抱歉,你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
「为了一个死掉的女人,你就这麽失控?」初邪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不过她的声音有些寒意。
我深吸了两口气,然後坐了下去。梅尔菲斯也没再说什麽,依旧面无表情的喝酒。
「我见过她。」阿纱嘉淡淡的说。
「是麽?记得讲给我听听到底怎麽回事。」初邪用目光刺了我一眼,然後对阿纱嘉说。
我把目光锁定在遥远的铁辉城的灯火那里,心情突然变得非常差劲。而我也渐渐理解到了自己在这里的原因。
当【神都】即将毁灭的时候,我再次见到Fey的可能性就完完全全的被断绝了。
我所珍视的人已经都在我的身旁,哪怕是这边的世界迎来终结,我也不会失去他们,我所失去的就只是过往的地方和记忆存留之所而已。
可是有个人曾经对我说过一句「她还没死」。如果她指的是Fey的话,我希望自己能够再见到她。【末日】将这个可能性斩断了,我所谓一牵挂着的一点点东西,就是这件事情吧。
那个女孩对我的影响之大,是我远远没有预料到的。并不是我不满足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只是对人这种生物而言,得不到的往往才最难以忘却。
一边自责自己的情绪,一边牵住了初邪的手。我想要告诉她,自己最在乎的并不是已经消失在我生命中的人,而是生命中真正拥有的人。
初邪用指甲掐了我一下,然後就任由我牵着了。她没有完全原谅我,但也没有真的多麽生气,更多的只是单纯的不高兴。
对这个世界我又要渴求什麽呢?我只能希望这个插曲不会对我和初邪的关系造成裂痕。尽管我内心深处明白,或许这个结果无论如何也是无法避免的。
内视界面的【红函】突然消失。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末日】的这一天已经到来了。
「没了……」卡门突然说。
「嗯。」我点了点头。
「所有的都没了……」卡门着重咬了前两个字。
我开始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但很快就发现了同样的事情——不仅仅是【红函】的电子图样,甚至连整个系统界面都再也无法召唤出来了。
「这是什麽意思?」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要死的人或许比想象中还要多……」初邪沉声评论了一句。
「为什麽?」
「没有了系统面板,所有通过系统主体进行置换的功能就都失效了……」
我已经在暗面生活了太久,几乎忘了【神都】中基本的规则。绝大多数在这里生活的玩家,都会通过系统生成的店铺来购买在这边生活的必需品。换句话说,系统在把食物、衣物之类的消耗品交易出来之前,它们都只是数据而不是真实存在的物资。
我没有想到,【末日】来临的这一刻,会将这个基本生活规则都打破。
这个世界上有不少玩家自己试着种了农产品和水果。有的是为了自娱自乐,有的是为了赚点金币。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能够承担巨额食品兑换的整个系统都消失了之後,靠玩家手工种植的食物根本满足不了所有人的需求。
我曾经猜测过会有多少人死在暴乱之中,却没有猜到会有人因为这种事情而活活饿死。【神都】中的那些人工智能打理的店铺中,或许现在仍然摆满了琳琅的货物。但这里并不存在真实的供应链,现在那些有限的物资早晚会被消耗殆尽。
从这一刻起,【神都】已经和暗面、和人类的世界,没有什麽本质的区别了。
这对反抗军来说根本不是什麽致命的问题,因为这边早就在暗面建立了不计其数的作物培养棚。可是对已经完全困入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来说,为了一口食物而杀掉身边的人这种事情,很快就不会是特例了。
就在我沉浸在对未来的黑暗遐想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由於距离不近,所以我们并没有直接进入战斗状态。可是还没等我们弄清楚发生了什麽事情,更多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然後我分辨出了那些尖叫包含的东西。那不是由於恐惧或者惊吓而产生的反应,那些尖叫是兴奋的叫声,就好像找到了腐屍的秃鹫和土狼在庆祝触手可得的盛宴。
紧接着就是无数能量弹被射向了空中,能量的散射和震动甚至波及到了我们这边。那些不同属性的能量弹带着各种颜色的光芒在空中高高的炸裂,仿佛绽放的礼花。
是那群一直和我们遥遥相对的家夥们干的。之前他们完全没有任何的出格举动,这个时候的兴奋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不太对劲。」初邪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皱着眉头看着那边的人群。
我也一直在关注着那些突然疯狂起来的家夥。在那边篝火飘摇的火光中,我看到那些人似乎在往自己脸上涂抹佩戴什麽东西。
「哼……」身後的梅尔菲斯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冷笑,似乎有了什麽想法。
我没有回头看他,因为远处的那二十多个人已经开始大叫着提升起了自己的能量。
本能的,我和身边的同伴也全都提升了能量。在不知道对方要做什麽的情况下,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
和我预想中发生的事情一样,在几秒锺之後,那群家夥就怪叫着向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喂!!」我大吼一声,作为对其他人的警示。
其他人自然是不需要我来多嘴进行指挥,初邪和卡门往後退了两步,阿纱嘉站在了我身边,而梅尔菲斯是唯一一个没有动的。
那群像疯子一样暴躁的家夥以极快的速度直扑我们所在的地方,以他们能量加速的等级来看,应该全都是高等级的战士。
高级战士在高能量加速之下想要穿过几百米的距离不过是几秒锺的事情而已。对方看上去完全没有保留能量的意思,高强度加速所溢出的能量引起了地面的震动和嗡鸣。在他们接近的时候,我看到他们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带了面具,另外一些则在脸上画了什麽图案。
那些面具做工拙劣,不自然的红色和青色混在一起,有的是张着血盆大口的野猪,有的是狞笑的魔鬼,更多的则是面目扭曲肌肉痉挛的橡胶人脸。这些面具在能量光芒的照映下反射着让人作呕的情绪。
卡门拔出了腰间的武器,那把剑的样式奇特,剑刃和剑柄比例几乎是1:1,剑刃本身散发出了淡淡的白光。她举起剑,将剑尖指向天空,然後开始念咒。
「要打麽?!」我大声问。对方的人毕竟太多,打起来可能会有料想不到的事情。按我们的能力,如果要跑的话估计对方是拦不住。
「打。」梅尔菲斯缓缓的站了起来,然後拔出了鸦羽之刃。
「好。」我应了一声,然後向前飞了出去。
「你做什麽啊!?」初邪在身後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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