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桃花重寄(1/ 2)
沪杭高速。
李若雨心急如焚,但明白越是这个时候,就越需要格外的冷静。很明显,苏姀遇袭是替自己挡了枪,无论是谁做的,都源於自己行程的泄露,而登机前柳琇琳的话说明她很可能知道是谁要杀自己,是谁呢?谁能让柳琇琳欲言又止呢?是他?可他为什麽要这麽做?还有,国安的人把自己留下是因为事先知道会发生事情吗?仅仅是需要自己做事的原因?在香港袭击自己的人又是谁?黄蓉的丈夫为什麽会被突然释放?为什麽会发生事故?巧合?为什麽事情总是围绕着自己?一连串的为什麽压得男人几乎透不过气。
考虑到安全问题,转道杭州,方美媛安排了石靖带着十余个人来接李若雨,车队高速穿行,行至上海。到了医院门口,蓝雪瑛撅着小嘴说,「我可不进去!」
李若雨大怒,「我说让你进去了吗?」
「你!」
蓝雪瑛没料到李若雨会动这麽大的脾气,看着男人双目赤红,隐隐有些畏惧。祝姿玲忙拍了拍李若雨,「蓝小姐一路怪累的,让她先回去好了。」
李若雨重重哼了一声,拉着祝姿玲下了车,在石靖等人的簇拥下,来到重症监护室。方澜和方美媛一夜未眠,正等着李若雨。男人点了点头,不作停留,隔着监护室的玻璃看向病床,苏姀脸色苍白,戴着输氧装置,静静躺着,全无声息。李若雨心如刀割,不忍再看,低声说:「她……她……」
「若雨,苏小姐脑部受了震荡,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暂时没醒过来。」
「什麽时候会醒?」
「医生说不一定。」
「我想进去看看。」
「还不行,等等吧。」
李若雨长出了口气,「大龙怎麽样?」
「左肩中枪,有骨折,不过没大碍,你放心。只是蓉妹那边就……」
「带我过去。」
方澜领着李若雨到了康靖所在的ICU,黄蓉眼睛红肿,神情晦暗,呆呆的坐在外面的座椅上,看见李若雨也一言不发,男人走到黄蓉身前,深深的鞠了个躬,「蓉姐,我……我对不住你……答应过你的事,我没做到,姐夫……姐夫怎麽样?」
黄蓉摇摇头,眼中又有泪水渗出。李若雨扭头看向方澜,方澜也不住的摇头。这时,上官月棠走了过来,一见到李若雨,眼睛便放了光,上看下看。
「上官医生,病人情况如何?」
「你是问康靖还是苏姀?」
「康先生。」
「哦,病人延髓受损,呼吸中枢受损,失血过多,虽然经过努力抢救,但目前只能依靠呼吸机维持生命体征,但很快病人即将出现肺部感染,肝肾功能坏死,败血症等并发症,以目前的医学水准,是无法治疗的,很遗憾,他可能不会坚持的太久了,之後的每一分钟对病人来说都是折磨和痛苦。」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花多钱没关系,国外有办法吗?」
「你不相信我的专业水准?可以告诉你,世界上任何一家医疗机构都不行。」
李若雨失望的哦了声,看着凄婉无比的黄蓉,心头更加沉重,自己拥有了世人皆羡的女人,却无法保护她们,没什麽比这更让人丧气的了。
「若雨,黄依曼警官要你回来後到她那里去一趟,有关案子的事想跟你谈谈。」方澜说。
「知道了,我这就去,澜姐,这里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
李若雨道了别,祝姿玲坚持要留下看着苏姀,李若雨知她跟苏姀甚是亲近,就同意了。带上几个人,奔往警局。
到了刑警总队,黄依曼正在开会,在办公室等了等,美妇带着几名下属回来了。
「李先生,想请您做份关於这起案子的笔录。」
李若雨看了看其余的人,淡淡的说:「黄警官,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你们都出去吧。」
黄依曼让下属们出了办公室,「你说吧。」
「案子有进展吗?」
「已验过子弹,跟上次你被袭击时不是一把枪。我们调取了事发前後的监控,车牌是假的,车辆目前还没找到。」
黄依曼说罢忽然冲到李若雨近前,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恶狠狠的说:「姓李的,我虽然讨厌小蓉那个丈夫,但你他妈的告诉我,他出事跟你有没有关系?他就是个愤世嫉俗的书呆子,就算有什麽错,大不了关起来,他会与人殴斗致死,打死我都不信,怎麽会这样巧?」
李若雨一言不发,沉默了会,低声问,「你认为康靖的事有蹊跷?」
「那案子不归我管,我还要避嫌,但侧面了解了下,内部已经认定了是相互伤害致死,很快就会结案。」
「黄警官,你是蓉姐的姑姑,我拜托你件事,想办法搞到康靖出事的细节。」
「不用你说,我会尽力!」
李若雨掏出手机,翻了翻,递给黄依曼,「枪击的事百分之九十是这个人做的。」
「哦?」
黄依曼看了看,是一个年轻男子的照片,「他是谁?」
「他叫刘子善,他父亲是个市委书记,前段时间被调查,但自杀了,他认为是我举报了他父亲才造成的,所以一直想杀我,上次我被枪击就是他做的。」
「好,我马上派人发通缉令,全城搜捕他。」
李若雨摇摇头,「不,黄警官,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当你不是外人才对你讲,这件事非常复杂,复杂得超出你的想像,你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对外人说,我会尽量找到他的行踪,然後通知你,到时候你抓人就可以了,贵局对我这桩案子一定还会敷衍了事,他们乖巧的很。」
「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定是牵扯到谁都不愿去管的事吧?上次我就察觉了。」
「现在的要务是尽快搞清楚康靖的案子有没有蹊跷,我的事不要紧。」
「你不怕那个刘子善再找上你?」
「放心,我死不了的。」李若雨淡淡答道。
「我还真是有点小看你了!」黄依曼托着下巴盯了会男人。
「你先回去吧,笔录有时间再找你做,别的事我有分寸。」
「黄警官,那我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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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刑警总队,李若雨在车子里再次陷入沉思,过了好久,吩咐司机把车开到了一座公园。在园内慢步踱着,理了理纷乱的思绪。
风吹树动,淡淡花香男人贪婪的吸着清新的空气,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哀伤呜咽的唱词,男人停下脚步,放眼望去,不远处的树下一位老者拉着胡琴,「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难丢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这一曲清代大家孔尚任的桃花扇李若雨却是不知,但词曲悲凉,听得男人呆立半晌。起朱楼,宴宾客,楼塌了,一遍又一遍在耳畔回旋,经久不绝。
几声鸟啼,把男人唤回现实,找到柳琇琳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是我。」
「你回来了?你没事吧?」
「没事,我现在要见你,马上,我的车就停在XX公园正门。」
「好,我马上过去。」
李若雨回到车里,静静等待。没多一会,柳琇琳的车子到了,美妇戴着大大的墨镜,快步钻进男人的车。上下左右打量了番,确定看起来没什麽事,长出了口气。
「今天回来的?」
「是。」
「哼,还有胆子找我,上次电梯里的事还没跟你算帐!」
柳女王双颊晕红,狠狠掐了男人一把,李若雨握住美妇的玉手,凝视着,「琳姐,是谁?」
「什麽是谁?」柳琇琳身子一僵。
「苏姀去机场接我,回去的路上被人袭击,受了伤,现在还没苏醒,我想知道是谁,为什麽?」
「你那麽着紧她,干嘛又找我来?」柳琇琳面露怒意。
「如果是你出了事,我也会如此。」
美妇与男人对视片刻,目光躲向别处,「我……我不能告诉你。」
「好吧,我不勉强。」
柳琇琳忽地抓住男人,大声说:「你跟那个狐狸精分手!还有那个祝姿玲!你是我的,不许有别人!」
李若雨轻轻推开美妇,「琳姐,无论是苏姀还是祝姿玲,或是你,我都当做是福气,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你敢不听我的!」柳琇琳双目燃火。
「其实你不告诉我,我也大概会猜到,算了,你走吧,谢谢你。」
李若雨推开了车门,柳琇琳气的粉脸煞白迈下了车。
「李若雨,你个混蛋!我讨厌你!」柳女王竟难得一见的大姑娘般哭了。
男人的车不再停留,走了。柳琇琳回到自己车内,咒駡了一阵,平静下来,发了会呆,吩咐司机,「开车,去机场,我要回趟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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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鸦雀无声,柳尚智目光扫着一周,冷冷说道:「这麽说李若雨没上飞机,必然是提前收到了消息,谁露了风声?」
一众手下纷纷低头,不敢大声喘气。
「姓刘的在哪里?」
「还在我们控制的范围内,但恐怕上海警方会有破案压力。」
「不用担心警方,重要的是不能被别人发现他。」
柳尚智转了几下手中的领带夹,忽地笑了笑,「这个李若雨还真够幸运的,看来一时半会还死不掉,居然让那个狐狸精替他挡了枪,就暂且让他多活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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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星辉总部。
许如芸背着手站在窗前,湖蓝色软衫,素白色休闲长裤,丰胸茁挺,腰臀如画,一条粉色丝巾斜系在茭白的颈间。原本晴朗的天空飘来几朵阴云,是下雨的先兆吗?谭辉烦躁的走来走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那个康靖知道了贺恒背後捣的鬼,也不可能以命相搏吧?」
许如芸来到谭辉身旁,温柔的抚了抚领口,「我早说过,不让你去搞这事,你却不肯听我,我知道你一是想除掉花雨的左膀右臂,二是为我找回场子,但输赢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定的,一旦李若雨发现与我们有关,岂能甘休?你跟贺恒联系的时候没留下痕迹吧?那幢房子警方肯定会追问,有尾巴吗?」
「我没那麽不小心,房子是国外的名字,查得到也找不到人,警方越说是普通殴斗,我就越觉得事情蹊跷。」
「如果如你所说,那就是有人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要是这样事情就严重了,军爷现在在哪里?」
「说是在海南静养。」
「你赶紧去一趟,做最坏的打算,李若雨身後是蓝家,跟蓝家起了冲突没他的支持是不行的,上海的事我来应付。」
「我也这麽想,那我马上动身。」
「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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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柔不少日子没见到李若雨了,连前些天总陪着的方澜也不见了踪影,而且说不清是什麽缘故,夜里做了个噩梦,头部隐隐阵痛。是他嫌弃自己了吗?李梦柔照了会镜子,依旧美艳如花,是哪里做的不对了?想了半日也想不出个头绪,李梦柔懊恼的瑶瑶头,怨恨自己为什麽就这麽笨,他何时才能来呢?美人痴痴的发着愣。
想曹操,曹操就到。听到敲门声,李梦柔小跑前进开了门,见门外站着的男人正是朝思暮想的李若雨,喜从中来,嘤咛一声扑入男人怀里,泪瓣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你……你可算来了……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李若雨抚了抚美人的背,看了看,柔声道:「去换件庄重点的衣服,我带你去见个人。」
「好,很快的。」
李梦柔喜不自胜,哀消怨去,飞快的换了衣服,跟着李若雨出了酒店。
「要去哪?见什麽人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李梦柔有点迷惘,「要来看病人吗?」
李若雨没答话,紧紧握着美人的手,来到苏姀所在的监护室,祝姿玲和方美媛正在门外聊天,看到李若雨忙迎上来,可发现男人身边的李梦柔,不看则已,一瞬间石化,两人瞪大眼睛,张着嘴,齐声惊叫,「你……你……你……!」
方澜闻声也赶来,她识得李梦柔,自是不觉奇怪,但也带着疑问看向李若雨,「澜姐,上官医生在吗?」
「等等,我去叫。」
不一会,方澜和上官月棠回到原处,上官围着李梦柔转了转,双目放光,「啧啧,奇迹,真是奇迹啊!太完美了!」
「嗯哼,上官医生,能不能进病房看看?」
「可以,进去吧,她的情况很稳定,只是没有苏醒。」
李若雨回身,只见李梦柔不知何时脸色惨白,微微颤抖,「若……若雨……我的头好痛……我……我好害怕……」
「没事的……没事的,走吧。」
李梦柔双腿如灌铅一般,胸中擂鼓,头痛的越发厉害,病房被似乎有人在轻声呼唤,隐约觉得那人必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死死拉着男人的手,一步一步走进了病房。病床边摆满了各式仪器,雪白的床上躺着一人,李梦柔垂下头,不敢去看,心底一股莫名的痛苦涌了上来,不觉中眼角已是泪痕斑斑,好像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自己。
「去瞧瞧吧。」男人柔声说道。
李梦柔缓缓走近了几步,抬起头,恍惚间看到病床中的女子虽面色苍白,毫无声息,但掩不住国色天香,烟视媚行的绝美容颜,那眉,那眼,那樱桃小口,与自己一般无二,再控制不住,泪如雨下,「她……她……」
一旁的上官月棠冲口而出,「别想了,她是你的孪生姐妹!」
李若雨,祝姿玲,方美媛惊异的看着上官月棠,上官原本有些後悔,但随即倔强的说:「本来就是嘛,方澜小姐也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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