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鞋带(1/ 2)
第四话:鞋带
“妈的!这是谁干的?”白瑞大骂一声。
他的那双DIOR皮鞋蜷缩在宿舍走廊的墙角,虽然外表看起来像刚被涂上乳胶漆的墙面一样光鲜,但两根原本应该熨帖在鞋面的鞋带却不翼而飞。在白瑞的眼里,这双皮鞋经历了从圣女到**的转变过程。他偏执地认为,鞋带就是鞋子的衣服,没有鞋子,等同于没穿衣服。这个可笑的偏见折磨了他整整三天——每当他把自己的爱鞋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放在宿舍外的公用鞋架上时,悲剧总是在他第二天重新看到鞋子的时候发生:不管换什么样的鞋带,他们都会像被气化了一样消失在空气中。他没有穿衣服的鞋子就那样赤裸裸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今天,他满怀希望地出门,幻想着穿着这样一双名牌鞋子会吸引到多少女孩子的眼光,然后他就看到了他极不想看到的一幕:它们……又不见了!
“怎么了又?”他的胖室友豪猪站在门口,嘴里叼着一根中南海。他一张口说话,从嘴巴的缝隙里便飘出一股青蓝色的烟雾。白瑞刚刚因为一件小事麻烦了他极怕麻烦的室友,所以他可爱的室友眼神里散射出不耐烦的光束。
“你看啊,你看啊,我的鞋带……不知道哪个变态,又把我的鞋带偷走了!”白瑞气得手舞足蹈,像动物园里被人捉弄了的猴子。
豪猪对他室友的印象,和一个吃饭都要妈妈拿糖豆哄着的婴儿差不多。看着白瑞滑稽的样子,豪猪很想笑,但笑到喉咙便被自己锁起来了。
“别着急,今天别把鞋子放在公用鞋架上不就行了?鞋带嘛,出去再买吧。”
“哎,只好这样了。”白瑞深知“只好这样了”的意思。就是说自己没有别的路好走了。他喜欢那个站在走廊中间,如警卫兵般的鞋架,鞋子摆在上面,显得整洁有序。但现在,他却要告别这种秩序,把鞋子乱摆在宿舍的地上——正和他不知卫生为何物的粗线条室友一样!
“杀了我吧!”他在心里嘀咕着。
白瑞把鞋子从他心爱的鞋架上拿下来,心像被扔进滚油里一般。他拖拖拉拉走进宿舍,把鞋子轻轻放在地上,又拿手蹭了蹭上面的灰尘。转身出去了。豪猪看着他摆在地上,除了标签,引不起任何人多看两眼的欲望的鞋子,不屑地哼了一声。
白瑞在街上整整逛了一天,才从一个颇有品味的店子里,发现了一对让他满意的鞋带。这对鞋带由叫不出名堂的丝线编织而成,做工细腻,带身印着独特的青花瓷纹。他对这对鞋带的满意之处不是因为它贵族的气质,而是因为……似曾相识。是的,初见这对鞋带,白瑞的眼球就被它们截获了,他在脑袋里的引擎高速运转着,在哪里见过他们呢?咖啡店?图书馆?宠物店?自习室?一双双穿着鞋的脚从白瑞的脑袋里匆匆走过,但是这双鞋带却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双鞋。搜索失败,白瑞关掉了他的大脑引擎,便以高价买下了这对鞋带,以待回去慢慢研究。
店小二笑靥如花地把白瑞送出去,招呼他下次再来。白瑞喜庆地走在街上,他脸上的笑容把他装扮地像被新郎亲吻的新娘。但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在脸上僵了一下:他怀疑他被跟踪了。跟踪者是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性,年纪和他不相上下,脸上带着悲伤的表情。实际上,白瑞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男孩。他那时候气愤地像一只火鸡,脚底生风地从宿舍楼跑出来,正巧撞上了那个男孩。他与男孩短暂的对视,使他永远也忘不了男孩充满积怨的眼神——他仿佛是被人谋杀,重新现世的冤魂一样,那眸子里有种让人悚然的寒气。以致白瑞一撞上他的眼神,说了声“对不起”,便慌忙离开了。
如今,白瑞又看到了那个男孩。男孩站在街对面,双手垂着,脑袋微低。与上次不同,他居然对着白瑞笑了。这笑容让白瑞感觉像喝了一大口冰镇啤酒,由内而外透着难以言喻的冰冷。白瑞重新打开引擎,在脑袋里搜索这个男孩,他认识我吗?我认识他吗?但最终他的引擎失去了效用,大脑回应给他两个字:无果。白瑞不知道作何表情,便对着那男孩僵硬地一笑。这笑是如此难看,连白瑞自己它而觉得羞愧难当。然而,一辆皮卡从白瑞的眼前疾驰而过,短短的几秒钟,男孩便从他的视野中蒸发了。
有一段时间,白瑞的思绪完全被那个男孩攫走了。他到底是谁?他在跟踪我吗?但得知自己的大脑给不出他想要的答案时,他的目光又重新锁定了他那对宝贝鞋带。他摩挲着在阳光下反射着蓝色光芒的鞋带,只恨自己不能瞬间转移,这样他就可以第一时间,为他的宝贝鞋子和鞋带举行婚礼了。
一个小时之后,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宿舍楼。紧接着,他急不可耐地为他的鞋子和鞋带举行了一场隆重的婚礼。看着他们紧紧相依,白瑞欣喜若狂。
白瑞对鞋子与鞋带达到了一种病态的痴迷程度。他曾经发明了100多种不同绑鞋带的方法,同一根鞋带在不同的鞋上可以凹出迥异的造型,鞋带的打结方法也会根据鞋子的功用而千变万化。这时,白瑞穿着一双纯白色的运动鞋奔跑在学校操场上。鞋子上的绿色鞋带像姑娘的麻花辫一样编织在鞋面,尾端被塞进鞋里面,朴素却能彰显品位。白瑞高昂着头,脚步轻盈。可是,当他经过铁栏杆的时候,那种不安的感觉重新袭入他全身。一双眼睛……
白瑞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下一秒,他开始更加不安。是的,那个阴魂不散的男孩。他正躲在铁栏杆的后面用他灰色的瞳孔注视着自己。眼睛中散射的冷光只有鹰隼锁定了目标才能发出。白瑞一惊,脚底打滑,摔倒在地。又一瞥,躲在栏杆后面的男孩竟又消失了。
夜晚,白瑞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头痛欲裂。脑袋里满满地堆积着那个男孩的影像。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踪自己?而且,那张刀削一样棱角凸显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在哪里?白瑞的搜索引擎被自己强制打开,可是不一会儿,他就像油锅里的鱼,身上火辣辣的烫,不能想起任何事情了。
白瑞被刺鼻的消毒水味呛醒,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校医院的床上。他用半睁着的双眼依稀认出了眼前为他换药的护士——她给病人扎针的时候会咬牙切齿。这个动作让人印象深刻。
“你醒了?”豪猪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我怎么在这里?”白瑞开启龟裂的嘴唇问道。
“你还说呢,昨晚上你一直高烧不退,还一个劲说胡话。我连夜背你到校医院的。”豪猪一脸怨气,恐是嫌白瑞的体重不轻。
“谢谢你。”白瑞笑了笑。
说话间,病房里又走进来两个医生,A医生手里拿着张X光片,B医生表情阴鸷,连大理石的地板也反射不出他愁容满面的脸来。这两个人在白瑞床前站定,A生生挤出一个笑容,这笑正如刚刚砌好的水泥地被人拉了一道口子一样难看。
“你好些了吗?”医生A道。
“好些了。”
“这是你的X光片”医生A把手里的光片递给白瑞,白瑞一看,发现在左脑的部分有一个明显的亮斑。
“这是什么?”
“目前我们也说不出来是什么……看样子,是一个条状的东西,而且,这个东西好像在生长。”B医生严肃的说。
“生长?是虫子吗?”
“那只有做完手术之后才能揭晓答案了。”
“手术?”
“对,开颅手术!”B医生似笑非笑地望着白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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